尹应哲(左一)正在做当事人的思想工作。 卢国伟 摄
8年了,他毫不畏惧与白血病抗争;16年了,他用瘦削的双肩支撑着智障儿子的未来;自从头顶国徽、肩扛天平,他始终秉承“明如镜、坚如钢、廉如水”的信条,四次荣立个人三等功,并被评为全省优秀行政法官。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审判员尹应哲说:“即使我的‘那一天’到了,我希望我是倒在法官的案头的。”
我要飞
我像一只小鸟/依偎在妈妈身旁/看见别的鸟儿在天上飞/心里充满着向往……我要做笨鸟先飞/练好一双坚强的翅膀/在蓝天自由飞翔
尹应哲在10年前为6岁的儿子子航写了一首诗,智障的小子航用了很长时间才背会。
《我要飞》,是尹应哲为儿子写的唯一一首诗。“其实,不单是写给儿子的,也在写给自己。”不善言辞的尹应哲说。
1986年夏天,尹应哲从郑州大学化学系毕业回到家乡南阳,在当时的地区粮食局当了一名技术人员。几年后,不到30岁的他就晋升为单位的中层干部,前途可谓繁花似锦。而此时他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抉择:参加全市统一考试,当法官。“当时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选择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重新开始呢?”尹应哲说,“一直以来,法官的神圣让我向往。因为法官手中的天平,可以实实在在让社会公平得到体现。”
以优异成绩考入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之后,为了能够尽快胜任审判工作,尹应哲边工作边学习,用两年半的时间读完了法律本科的全部课程,并研读了几十部法学专著,所作的读书笔记摞起来有1米多高。随后,尹应哲报名参加了首次国家司法考试,成绩全市第一,全省第二。深厚的业务功底让尹应哲成为院里的“青年法学专家”。
一元钱的“化妆品”
就在生活露出灿烂笑容的当口,命运的、生命的巨大灾难却接踵而至。1994年,儿子子航呱呱坠地。还不到40天的小子航就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伴智力障碍。孩子经常处于缺氧状态,口唇青紫,呼吸困难。1岁多时,体重仅有5.5公斤。
很多人劝应哲夫妇放弃,但他们又哪里舍得。给孩子做完心脏手术之后,尹应哲每天晚上都让孩子坐在膝盖上给孩子读唐诗、儿歌。
“做应哲的妻子,虽然很苦,但我无怨无悔!”李玉霞原是南阳市地税局一名副科级干部,但为了孩子,她主动辞去了职务。
一元钱一袋的“儿童霜”就是这些年来这个三口之家唯一的“化妆品”。钱,对于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来说,每一分都那么沉重。
慢慢地,孩子可以说出两个字、三个字、整句诗了,孩子长大了。而就在一切似乎出现转机的时候, 2002年夏天,长时间坐庭问案的尹应哲臀部出现了大块大块的紫癜。当初他并没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去医院拔牙后血流不止,这才在医生的建议下做进一步检查。
白血病!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
“医生说,你这个病,慢了六七年,快了……两三年吧。”李玉霞知道瞒不住丈夫,哭喊着说:“应哲,咱明天就去向单位请假。”
尹应哲的回答,李玉霞至今铭记:“请假治病可以,但你不能向领导提任何要求,咱有多大的能力就治多大的病。”
生命的倒计时
2002年那个寒冷的冬天,尹应哲在医院度过了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日子。他以顽强的毅力忍受住严重的化疗反应,坚忍地与病魔抗争。病情稳定之后,他很快就回到工作岗位上,以生命倒计时的心态投入自己热爱的审判事业当中。
为了节省治疗费用,进口药品尹应哲从来不用,国产的药品也尽量四处跑着买最便宜的。
最让同事们心疼和佩服的,是尹应哲从来不拿自己当一个病人看。一天早上,尹应哲骑车往单位赶着外出办案,在路上被车撞倒,腿被擦伤。擦伤对一个白血病患者来说有生命危险。但为了不耽误办案,尹应哲直到傍晚回到南阳,才到医院包扎伤口。
去年夏天,他配合庭里的审判员宋汉亭到镇平县高丘镇解决山林林权纠纷,山高路陡,宋汉亭劝他不要上山。尹应哲说:“按要求勘验现场必须两人以上,我不上山不符合法律规定。我小心一点就是了!”说完,带头向山上爬去。更有戏剧性的是,本来当事双方争得你死我活,可得知尹应哲是拖着这样的病体在为他们的事奔波以后,大为感动,主动相约来到中院接受调解,使这一起久拖未决的纠纷圆满解决。
“我希望我是倒在法官的案头的”
长期的化疗和肌肉注射,使尹应哲的头发几乎掉光,几千个针眼密密麻麻布满了臀部。由于吸收不好,肌肉变成了一块块石头般的硬结。但患病的8年间,尹应哲先后办理各类案件300余件,无一错案,无一引发上访,无一导致矛盾激化。他制作的判决书,两次被评为全市法院优秀法律文书。
尹应哲也经常遇到一些当事人要求“表示表示”的情况。可是,他却常对当事人说:“如果你要谋求正当利益,你没有必要送礼。如果你要谋取不当利益,你送礼也没有用。”
今年年初,他和两名同事一起去某偏远县为一起劳动争议纠纷案取证。一路颠簸,临近中午才赶到现场。望眼欲穿的当事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走,咱们去吃饭去。”可尹应哲他们却婉言谢绝了。3个人在路边吃了碗面就开始了艰苦的调查、取证工作。长达7年没能解决的纠纷,调查难度可想而知。眼看着尹应哲和他的同事从中午忙到傍晚,重新取证总算有了眉目,当事人感动得双眼含泪,订好了酒席,拦在车前,久久不让他们离开。
当晚9点多钟,当尹应哲拖着疲惫回到家时,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楼梯上坐了良久,直到妻子下楼喊儿子回家时发现了他。妻子搀扶着他心疼地埋怨:“咱孩子那样儿,你又……就算我求你,你在家静心调养一段不行吗?多陪陪孩子不行吗?你总得替这个家考虑考虑吧?”尹应哲笑了笑:“即使我的‘那一天’到了,我希望我是倒在法官的案头的。”
这,就是尹应哲,一个普通的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