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万多名群众前来为英雄送行。记者 张建新 摄
柳德占,男,党员,二级士官,生前系济南军区驻豫铁军师炮兵团修理连一排代理排长。
抗震救灾前,他是精武标兵和“火炮神医”,各项考核名列前茅,炮修技术勇冠全团,先后荣立三等功三次,多次受到表彰和嘉奖;
汶川地震后,他写下血书主动请战,要求到抗震救灾最危险的地方去。腿部被毒虫咬伤,打了12针封闭,他仍忍痛带队搬运救灾物资;
危险袭来时,他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为保护战友,献出了年仅28岁的生命。
他以对铁军精神的坚定信念,以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传承着军队之魂魄、民族之精神。
舍己救人 用生命托起生命
“柳排长是为我牺牲的。”每次说出这句话,19岁的战士赵杨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中噙满了企求原谅的泪水。2008年7月9日晚上那噩梦般的一幕,已铭刻在他记忆的深处,自责和内疚一直笼罩着他。
“扑通!”当夜23时30分许,距离哨位十几米远的杂谷脑河突然传来一记莫名的声响,前来查哨的代理排长柳德占和正在站哨的赵杨以为是行路的群众有人落水,立即赶到河边巡查。
突然,赵杨脚下松软的土石猛地下陷滑落,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河里倾斜,柳德占见状,手疾眼快,拼命将赵杨向后扒,由于用力过猛,加之脚下土石松动,柳德占一下失去重心,从三米高的河堤上坠入水流湍急的杂谷脑河。
经全力搜寻,7月10日上午,柳德占的遗体在岷江理县段甘堡水电站下游2公里处,被打捞出水。医院鉴定认为,柳德占系坠落水中后,头部撞到河中乱石致使昏厥,从而溺水死亡。
英雄离去得突然,但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团长郭永忠评价说:“柳德占是那种把优秀养成一种习惯的人,心里总想着别人,危难时刻,他一定会挺身而出!”
团装备处助理工程师黄育胜向记者讲述了这样的一件事:
2007年5月,炮兵团参加济南军区举行的信息化条件下岗位练兵比武,在进行实弹射击的过程中,炮弹突然卡在炮膛中。内行的人都知道,退膛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稍有不慎,致使炮弹底火或弹头上的引信装置有轻微的触动,就可能炸膛,造成炮毁人亡。关键时刻,柳德占站了出来:“所有人员往后退100米,我来!”最终,柳德占带着胜利的笑容走了回来,他安全地取出了弹丸!
弃商从军 当兵就要当尖兵
英雄无畏,靠的不仅是胆量,更是本领。柳德占浑身是胆,就在于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素质和本领。
柳德占毕业于孔繁森的母校——山东聊城高级技工学校。入伍前,他是甘肃省张掖市农牧机械商行山西分公司经理,年薪逾10万元。2001年初,当得知军队实行打破年龄限制特招专业技术士官时,他从小就向往绿色军营的希望被点燃了,毅然放弃了高薪,踏上了从军路。
初到部队,柳德占体重100多公斤,体能项目除100米合格外,其余项目都不达标。生性不服输的他,立志“当兵就要当尖兵”。为了不拖连队后退,他主动向连队交了保证书,保证三个月之内体重减30斤,体能全部合格。
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他主动挑战自我极限,别人做50个俯卧撑,他就做100个;别人休息时,他依旧加班加点。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的期限届满后,他的体重骤减40斤,体能考核全部优秀。
抗震救灾 血书请战为人民
四川大地震发生后,柳德占随部队奔赴救灾一线。5月14日,部队抵达彭州待命,鉴于此次抗震救灾任务繁重,工作环境恶劣,在执行任务中随时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连队召开了一次党员大会,决定成立党员突击队。
突击队组成的原则是“三个不要”:非党员不要、独生子不要、单亲者不要。
柳德占是家里的唯一男孩,又是单亲,“三不要”中他占了两个,这可让柳德占急红了眼。情急之下,他从兜里掏出一份血迹未干的请战书:“请安排我到抗震救灾最危险的地方去,我以我的党性作保证至死不渝。”
最终,柳德占得以“编外队员”的身份成为12名党员突击队员中的“另类”。
6月17日至19日,柳德占随团迂回800公里从都江堰向汶川、理县开进。机动途中,他的小腿被毒虫咬伤,小腿肿得几乎和大腿一样粗。第三军医大学专家诊治后,强烈要求他住院治疗。但是他却悄悄回到部队,在腿上打了12针封闭后,毅然强忍剧痛,一瘸一拐地带着本排战士搬运救灾物资、拆除危房、搭建活动板房。
据不完全统计,在到达理县不足10天的时间里,柳德占带领全排战友共搬运粮食100吨、救灾物资50吨、装卸板材20车、帮助拆除危房10余间。
令人痛惜的是,直到柳德占牺牲的时候,他的身上依然肿胀着近20处毒包。
亏欠家人 奉献是他的追求
柳德占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年迈体弱,妻子待业在家,他微薄的工资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但战友有难,他却总是慷慨解囊。
2006年8月,新兵刘雷在执行任务时突然晕倒,检查发现,刘雷犯有脑炎,必须动手术将脑内淤血清除。但刘雷家里却无力支付所需要的3000元手术费。柳德占得知后,悄悄为刘雷支付了手术费。
抗震救灾期间,本排战士韩良因劳累犯气胸病住院,住院七天,柳德占七次去探望,每次都带上水果和营养品,累计开销近1000元。
柳德占给予部队和战友的很多,给予家人的却很少。
2005年,对柳德占来说,可谓是频遭打击、家道不顺的一年。上半年,姐夫在一次事故中不慎触电身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疼爱他的姐姐精神错乱、神志不清,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当时团里正参加集团军比武,柳德占担负火炮的保障任务,在这关键时刻,柳德占默默地选择了留守。
祸不单行。妻子赵雁外出购物时被车撞倒,造成骨盆严重错位。这次,柳德占被领导“撵”回家中,可他还时刻牵挂着连队,当得知部队马上要去参加“和平使命-2005”中俄联合军事演习后,柳德占心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矛盾和犹豫。
细心的赵雁很快就明白了丈夫的心思,让他回到部队参加演习。岳母听说后破口大骂,说他是个“没心没肝的家伙”。最终,柳德占圆满完成了演习保障任务,还被评为“演习先进个人”。
来到四川地震灾区后,柳德占只有把对妻子和女儿的思念都写进日记里,他在日记中写道:“人生的价值不在于索取多少,而在于奉献多少。一人苦,万人甜,小家不圆、大家圆,付出是我军旅生涯的追求。”
惜别英雄 万人签名替请功
柳德占的悲壮离去,让理县这座在地震重创中仍坚强挺立的城市,禁不住为他流泪。
在他死后的追悼大会上,理县,一个仅有4.5万人口的山区小县,竟有3万人前来吊唁:藏、羌、回、汉多个民族的群众来了,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干部职工来了,友邻部队来了,中小学学生来了,还有那些震后余生坐着轮椅的残疾人也来了……一时间,花环似海,挽幛如云,泣声如潮。短短三天时间,理县各界为他捐款达27万余元。
柳德占走了,他最终未能亲手给心爱的女儿穿上藏族马甲,留给家人的除无限的悲伤外,还有5万元尚未偿还的债务。但他的家人却从柳德占的抚恤金中,拿出3万元,由当地红十字会捐给希望小学,希望能为灾区的重建工作尽一份微薄之力;
柳德占走了,没有豪言壮语,他却用榜样的力量,给人民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他走后,2800多人留言表达对英雄的哀思和敬仰之情,上万名群众主动签名,要求为柳德占请功;
柳德占走了,杂谷脑河依然奔流不息,但是夜晚细听那哗哗的水响,总有一种呜咽般的悲怆;河岸边仍有各色经幡迎风招展,那是当地藏族群众按当地风俗挂起来的,它是感恩的信物,似在向来人诉说着英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