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市第三人民医院有个不起眼的传达室,每当深夜下班回家,孙筱萍大夫总是习惯性地朝里张望。有多少次,她的丈夫肖亚生——灵宝市公安交警大队的一位普通民警,会在那里悄悄地等候妻子归来。可现在,肖亚生却静静地躺在另外一个世界,再也无法迎接晚归的妻子了。
最后的千米冲刺
4个月前的6月21日上午,在三门峡市公安局组织的“战训合一”轮训班上,肖亚生在小组1000米体能测试中第一个奋力冲过终点,突然一头栽倒在跑道上。
孙筱萍至今仍无法接受的是,丈夫平时身体像牛一样,连个感冒也少见,“咋说走就走了呢?”
噩耗传至灵宝市公安局,战友们无不震惊和悲伤:
“他太好强了,啥时候都跟拼命三郎似的。”
“亚生这一个月来没日没夜地连轴转,他太劳累了。”
5月16日,肖亚生到卢氏县参与三门峡市公安局的“机动车涉牌涉照交通违法行为集中整治”活动。那段时间,他和同事一起,在炎炎烈日下查车值勤,一站就是一整天;
5月19日晚,灵宝市区突发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经验丰富、业务熟练的肖亚生被局里抽调到专案组。整整三天三夜,他和专案组的同事们走访了36个医疗部门、150余名出租车司机、12家摩托车维修店,终于在5月23日深夜,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6月8日凌晨,肖亚生和其他3名同事日夜兼程,护送13辆运送救灾物资的货车直奔四川安县。颠簸的车辆,几乎折磨了他一路,到达目的地时,同事发现他手捂肚子,脸色发白,虚汗淋漓。在往返灾区的44个小时里,他没有合过眼,由于晕车反胃,只勉强吃了一顿饭。
6月13日开始,肖亚生投入到三门峡市公安局组织的轮训中。他深感机会难得,一丝不苟地投入训练,时时处处都要争先创优……
老交警刮目相看的“学生警”
1992年9月,刚刚从郑州警校毕业、脸上还挂着几分稚嫩和羞涩的肖亚生被分配到灵宝市交警大队工作。回忆肖亚生刚工作时的情景,老交警赵国庆至今还唏嘘不已:“太可惜了,我第一眼见到亚生,就觉得这小伙子有灵性,是块干交警的料。”
刚到交警大队事故科不久,肖亚生就让一些老交警对他这位科班出身的学生警刮目相看。1992年10月的一个晚上,肖亚生在310国道焦村坡底处理一起交通事故时,一辆大货车疾驶而来。当时现场设立的警戒标志不太明显,民警们又未配备反光背心,而且事故现场还有数十名群众围观。千钧一发之际,肖亚生箭一般地冲了上去,一边紧急拦车,一边呼喊群众迅速撤离,由此避免了一起恶性事故的发生。当年11月,肖亚生随同事故科几位民警驱车去故县镇勘察现场,在超越一辆满载冰箱的大货车时,肖亚生突然叫同事停车,并示意货车司机停车。看到货车司机悻悻然的表情,肖亚生解释说:“你的车后轮左右摇摆,肯定有问题。”一检查,果然发现该车右后轮有两个螺帽脱落,如果不及时发现,很可能发生车毁人亡的惨剧。
几个月下来,肖亚生很快通过自己的才干赢得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连一些本来非常挑剔的“老行家”也对肖亚生竖起了大拇指。但在队里就他留机关科室还是下基层中队征求他本人的意见时,肖亚生却作出了令人意外的选择,下到基层中队去!当时,不少人都迷惑不解,但肖亚生有他自己的标准。他在日记中写道:“交警的价值要在基层执法和服务群众中体现,我不能因为贪图安逸而对不起身上的警服、头顶的警徽!”
全天候的“拼命三郎”
交警五中队是肖亚生工作时间最长的单位,在队里只有他和中队长庞万银是正式民警,平时执勤都必须由他俩带队,其工作任务之繁重和枯燥可想而知,但肖亚生却以苦为乐。他在日记中写道:“登上岗台进行指挥,不是将军,却分明调遣着千军万马;不是音乐家,指尖却分明有优美流畅的旋律倾泻而出。”
在庞万银的印象中,肖亚生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2003年“非典”时期,他奉命对过往车辆进行检查和消毒,整天裹着厚厚的防护服,戴着口罩,满身充满了汗味和药水味;2004年全省“农网建设”工作中,他担任阳店镇交管站站长,与3名安全员一起,走访了全镇7000多名机动车主和5000多名驾驶员,把底子摸得清清楚楚,档案整得明明白白;今年年初,豫西大地突遇罕见的暴风雪,他和同事们昼夜奔波在国道沿线。当他看到一些过往车辆因天黑路滑滞留在路上时,就专门安排部分司机随同自己一起到中队食堂用餐,并自掏腰包为滞留司机送去方便面和热水。
“家里事小,单位事大”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肖亚生太忙了,根本无暇照顾年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女儿。他在日记里所写的两行警示大字透露了他的心声:“单位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家里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在肖亚生出生的灵宝市西阎乡北贾村,我们见到了他家一孔上百年的破窑洞和两间旧平房,家具陈旧得近乎寒酸,与邻居家崭新的楼房“相形见绌”。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肖亚生就多次和妻子商量:“明年说啥也要把老房子扒掉重盖。”但由于资金难以凑齐,到现在也没能让父母住上新房。
“他总是忙。节假日抽空回来,经常是接着电话进门,放下东西就走。”说起儿子,父母既是埋怨,也有理解。2005年母亲骨折住院,2006年父亲做脑部手术,都是妻子和两个妹妹照料,他只是利用晚上休息时间到医院陪护。
在女儿的记忆里,有两次对父亲印象最深:2003年5月,6岁的她患病毒性脑炎在三门峡市住院,当时父亲坚守在“非典”检查站,只是在轮休时赶到医院陪护了一夜。“那时,我真想多多生病,因为生病了,父母就能一起陪着我了。”今年5月24日中午放学回家,好久未见的父亲突然出现在厨房里,正在做她最爱吃、也是父亲唯一会做的“蛋炒馍花”。这是父亲为数不多、也是他生前最后一次为女儿做饭。
“好娃!”——在肖亚生的老家,村民们都用这样朴实的话来评价他。北贾村党支部书记许干民说,1995年村里建小学时,家境困难、刚结婚的肖亚生捐了500元;2003年建初中时,他又捐了500元;1996年村里打机井,他除了家里分摊的款额,又捐了500元。他把村里的事看得比家里的事还重要。
6月25日,肖亚生的骨灰被安葬在生他养他的故里。人口不足1600人的北贾村,就有近千名村民自发走出家门迎接他。“那场面,在北贾村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几位老人至今仍然感慨。